刘忙的指尖,在南桂生染血的手掌下,几不可察地、微弱地动了一下。那紧握短刃的手指,似乎松了一丝力气。
酸液河在脚下无声流淌,散发着死亡的气息。厚重的门外,“清道夫”疯狂的撞击声仍在持续,如同绝望的鼓点。但在这地狱般的彼岸,两个伤痕累累、背负着不同血债的男人,在血与火的淬炼中,一个以命相托的复仇同盟,终于真正铸成。血色,是它唯一的徽记,也是他们共同的烙印。
(十)余烬微光,前路如渊
引擎的咆哮声由远及近,粗暴地撕裂了废弃检修站外死寂的空气,带来生的希望。几辆经过重度改装、焊接着厚重钢板和粗大排气管、如同钢铁刺猬般的悬浮装甲车,带着狂野的气势,撞开堆积的锈蚀垃圾,一个急刹,稳稳停在了检修站的气密门前。车门“砰”地弹开,铁头那壮硕如山的身影第一个跳了下来,手里端着一把转轮式榴弹发射器,眼神凶戾地扫视着四周的阴影,像护崽的猛兽。
“老大!南公子!”铁头的大嗓门带着急切和担忧,在空旷的后巷回荡。
紧随其后的是另外几名“蝎尾”队员,人人带伤,身上挂着彩,但眼神彪悍依旧,迅速散开,占据了有利的防御位置,器械前端警惕地指向“清道夫”撞击声传来的方向以及酸液河对岸那片不祥的阴影。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硝烟的味道。
气密门被从里面艰难地推开一道缝。南桂生架着几乎失去意识、浑身是血的刘忙,踉跄着走了出来。刘忙的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干裂,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,后背和肩头被临时包扎的地方,鲜血依旧在缓慢地渗出,染红了南桂生扶着他的手臂和半边衣服。但他那只完好的左手,依旧死死攥着那本染血的黑色金属账本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“老大!”铁头见状,目眦欲裂,一个箭步冲上前,小心翼翼却极其有力地将刘忙从南桂生肩上接过来,动作轻得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。另外两名队员立刻上前,利落地展开一个简易的折叠担架。
“快!抬上车!止血凝胶!强心剂!快!”铁头吼着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,动作却异常轻柔地将刘忙放上担架。队员迅速拿出战场急救包,给刘忙注射药剂,用更专业的止血敷料处理那可怕的伤口。空气里瞬间弥漫开消毒水和止血凝胶特有的气味。
南桂生脱力地靠在冰冷的装甲车外挂甲板上,剧烈地喘息,胸口的灼伤在紧张过后的松懈下,痛感更加清晰尖锐。他看着铁头等人紧张而高效地围着刘忙忙碌,看着那本被刘忙攥得死紧、沾着两人血迹的账本,心中五味杂陈,疲惫和一种奇异的坚定感交织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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