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完这一切,南桂生也几乎脱力,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喘息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前的伤口。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刘忙鲜血的双手,又看向那个在剧痛和失血中陷入半昏迷、却依旧紧握着短刃不放的男人。那短刃的握柄,已被血染得滑腻。
“为什么…救我?”刘忙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,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,眼神涣散,却依旧带着一丝执拗的疑问。在升降平台上,在南桂生跳向管道之前,是刘忙下意识地调整了位置,用自己承受了更多的冲击,才让南桂生能抓住法兰盘活命。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举动。
南桂生沉默了几秒。酸液河的幽绿微光透过门缝,映照着他染血的脸,疲惫却有种浴火重生的锐利和平静。他看着刘忙苍白的脸,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:
“你替我挡了那道要命的冷光。”他顿了顿,“在书房。现在,扯平了。”目光扫过刘忙死死攥在手中、沾着两人血迹的黑色金属账本,又仿佛穿透衣服,感受到怀中那本古老笔记本的沉重分量。“而且…你说得对。账本是你要捅破的‘天’,星图是我要扛的‘命’。但要把这天捅个窟窿……”他深吸一口气,带着决绝,“光靠一个人,不够。”
他挣扎着站起来,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检修站另一侧一个布满灰尘的控制台前,摸索着按下了几个早已褪色的按钮。一阵电流的嗡鸣后,控制台上一盏黯淡的黄灯艰难地亮起,旁边一个老旧的通讯器发出了沙沙的杂音,像垂死的喘息。
南桂生抓起通讯器,凑到嘴边,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:“这里是‘废犬’。”他报出了自己和刘忙在组织里的代号,“呼叫‘老鼠王’的窝。‘货’已到手,‘尾巴’太凶,需要…清创和火炉。”他报出了一串复杂的、夹杂着旧港俚语和贵族暗语的坐标。
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,传来铁头那熟悉而急切的、如同闷雷般的声音,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:“收到!老大?!你们撑住!我们就在附近!马上到!”那声音透过沙沙的杂音传来,像黑暗中的曙光。
放下通讯器,南桂生仿佛用尽了力气,走回刘忙身边,靠着墙壁滑坐在地。他看着刘忙在失血和剧痛中昏沉、苍白的脸,缓缓伸出手。不是去碰那本沾血的账本,而是将自己同样沾满血污的手,用力地、稳稳地按在了刘忙那只紧握着短刃、同样沾满血污和油泥的左手手背上。
冰冷,粗糙,沾满血腥,却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和温度。
“听到了吗?”南桂生的声音在狭小、弥漫着血腥和铁锈味的空间里响起,带着一种淬火般的坚定,像在宣告一个誓言,“你的天,我的命。从今往后,在这蓝色炼狱里,要么一起把天捅个窟窿,要么…一起被碾成渣!”每一个字,都重重砸在寂静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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