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起头,目光扫过南桂生那张被血污和绝望覆盖的脸,那张脸上此刻却因为最后的托付而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;扫过角落里盖着白布的兄弟,那些沉默的躯体仿佛在无声地控诉;最后,落在自己左肩不断渗血的伤口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股比下水道的腐臭更浓烈、比贾政的疯狂更凶狠的煞气,从他胸腔里猛地喷涌出来!那是被逼到绝境后,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的担当,是压抑了太久的火山终于爆发!

        “好!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忙的声音不高,却像一块巨石砸进冰湖,带着斩断一切退路的决绝,在安全屋里回荡。他猛地攥紧了掌心的金属盒,冰冷的金属仿佛被他的体温焐热了,竟然隐隐透出一丝暖意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倏地转头,目光如电,射向一直守在门边阴影里的疤脸。疤脸脸上那道从眉骨斜劈到嘴角的伤疤,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条狰狞的蜈蚣,他仅剩的那只眼睛正死死盯着刘忙手里的金属盒,眼神里有惊疑,有恐惧,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疤脸!耳朵聋了吗?!”刘忙嘴角一扯,露出一个冰冷的笑,眼里的寒光像刀子一样刺破昏暗,“听见南爷的话没?看清楚这是什么?!”他高高举起金属盒,昏黄的灯光照在盒子的纹路上,反射出诡异的光晕,“这是南家祖传的‘催命符’!是他全族七十三口的血海深仇!是他南桂生最后一点没烂透的心肝!现在,全押在我刘忙身上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人耳朵疼:“这仇!我接了!这担子!我挑了!这破盒子招来的灾!我扛了!”他猛地放下手臂,金属盒带着风声指向角落的白布,指向门外越来越近的警笛,“不把贾政那老王八蛋挫骨扬灰!不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伸过来的爪子剁掉!不把这世道捅个窟窿出来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刘忙二字倒着写!”他几乎是咆哮出来,声浪震得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,“我对不起喘气的兄弟!对不起这块破铜烂铁!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呃啊——!!”疤脸突然浑身一震,仅剩的那只眼睛瞬间被血丝填满,像燃烧的炭火!他猛地抬起蒲扇大的手,狠狠捶打自己的胸膛,发出“咚咚”的闷响,沙哑的嘶吼从喉咙里炸开:“老大!干!干死他们!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干!!”“干他娘的!!”

        角落里,几个原本奄奄一息的兄弟突然像被点燃的炸药,挣扎着要站起来。断了腿的用刀撑着地面,胸口带伤的捂着伤口,他们的嘶吼里没有恐惧,只有同归于尽的疯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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