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淮川捏着竹笔杆的手突然一松,笔杆“当啷”掉在雪地里。他弯腰去捡时,指尖竟有些发颤,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嘴角此刻抿得紧紧的,直到看见云澈扶着张昊站稳,才猛地吐出一口气,对着台上用力点头,像是在跟自己确认:“真赢了……这小子,比地里最韧的青禾根还能扛。”
沈砚的药箱盖子没盖严,里面的凡士林罐子晃了晃,滚到箱角。他盯着云澈后背那道被拳风撕开的棉袄裂口,那里渗着点暗红的印子,显然是撞得不轻,可他的目光很快移到云澈握着碎片的手上——那只总沾着铜锈的手,此刻正稳稳地托着张昊的胳膊,指尖的红痕虽深,却没一丝发抖的迹象。“凡境……真能胜过锻体境。”他低声自语,忽然想起医馆里那本泛黄的《灵枢经》,里面说“气之盛衰,不在多寡,在流转之巧”,此刻才算真正看懂了这句话。
林心怡的玉簪尖在指尖转了半圈,差点掉落在地。她望着台上那个身影,蓝棉袄的下摆还在轻轻晃,撕开的裂口处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棉絮——那是去年冬天她娘给云澈缝的旧棉袄,当时还说“太单薄,该换件新的”,可此刻这件单薄的棉袄里,却藏着比锻体境真元更惊人的韧性。她的指尖泛起的莹光忽明忽暗,不是因为紧张,是因为惊讶:原来父亲说的“根基”,真的能比灵液催出来的境界更扎实。
场边的学生堆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,像被惊动的蜂群。
“张昊可是锻体境啊!怎么会输给凡境的云澈?”一个抱着灵木剑的男生张大了嘴,剑鞘上的碎灵玉闪得他眼睛发花,却怎么也想不通刚才那一幕——明明张昊的拳头带着灼人的真元,怎么就被那枚不起眼的凡铁碎片逼得节节败退?
“你没看见吗?云澈根本没硬拼!”旁边的女生指着台上,声音压得极低,“张昊出拳时,他总往肋下、脊椎侧这些地方躲,那碎片刮过的位置,都是真元流转的软处……跟王师傅修灵械时找齿轮缝隙似的!”
“可那是锻体境啊……”有人还是不敢信,目光扫过测真元的铜盘,“110对150,差着整整40呢!这要是传出去,三大家族的子弟怕是要炸开锅了。”
钱明站在人群后,灵木剑的剑鞘还沾着雪水,碎灵玉掉碴的地方像个丑陋的疤。他看着张昊被跟班扶下台时虚浮的脚步,突然觉得喉咙发紧——刚才他还在嘲笑马小胖挥不动锄头,此刻才明白,自己握着灵木剑却赢不了竹棍,跟张昊握着锻体境真元却赢不了凡铁碎片,原是同一个道理。
周平的凡铁盾还扔在台上,盾背的补丁在雪光下格外显眼。他望着云澈收起碎片的动作,突然想起孙芽踹在盾背时说的“补丁不如原坯结实”,此刻才算懂了:张昊的真元就像他爹拼的这面盾,看着厚实,内里的“补丁”(灵酒催发的虚火)早把根基蛀空了,哪禁得住云澈那几下“找纹理”的巧劲?
石墩扛着凡铁刀,刀身的雪水顺着刀柄往下滴,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。他看着台上的云澈,突然咧开嘴笑了,笑声震得刀身嗡嗡作响:“王师傅说得对!凡铁能劈开灵木,凡境也能胜过锻体——这小子,把修东西的本事用到打架上了,妙!”
张昊被扶到场边时,正好听见石墩的话,他猛地抬起头,想说什么,却看见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变了。那些原本带着敬畏的目光里,此刻多了些复杂的东西——有同情,有疑惑,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轻视。他忽然想起刚才云澈扶着他时,那枚凡铁碎片抵在后心的触感,不重,却像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浑身不自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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