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被押上一艘登陆舰,甲板上挤满了被俘的英国兵,他们低着头,没人说话。拉姆西靠在栏杆上,看着海岸线渐渐远去。阳光照在海面上,碎金般的波光里,他仿佛看见无数艘德国舰船正在驶来,像一群贪婪的鲨鱼,涌向这片曾经属于不列颠的土地。
“结束了吗?“他轻声问自己。
风从耳边吹过,带着硝烟与咸腥,没有回答。
英吉利海峡上空的积云被炮火撕裂时,“佩图尼亚“号护卫舰的甲板正在震颤。舰长爱德华?霍金斯上校扶着舰桥栏杆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——他靴底的钢板上还沾着昨夜咖啡渍,此刻却被20毫米炮弹的弹壳叮叮当当砸出密密麻麻的凹痕。
“左舷机炮过热!请求暂停射击三十秒!“通讯器里传来炮长琼斯的嘶吼,背景音是“厄利孔“机炮典型的“嗞嗞“声突然卡顿。霍金斯转头望去,三号炮位的炮管已经泛出樱桃红,炮组水兵正用帆布包着海水往炮身上浇,蒸腾的白雾混着硝烟在风里拧成螺旋。
这是皇家海军C级护卫舰的最后挣扎。1940年从克莱德河造船厂下水时,“佩图尼亚“号曾是护航船队的骄傲——114米长的舰体上,6门“厄利孔“构成的防空网曾让德国JU-88轰炸机吃尽苦头。但今天,它们要面对的不是俯冲轰炸机,而是地平线上那片钢铁山峦。
霍金斯的望远镜里,俾斯麦号的舰桥像浮在浪尖的城堡。那艘4.2万吨的战列舰正以18节航速犁开海面,舰艏劈开的浪花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银蓝。最让他心脏抽紧的是主炮炮塔——三座三联装406毫米炮管正缓缓转动,炮口指向普利茅斯港的方向,炮身的防锈漆在硝烟里泛着暗黄,仿佛中世纪骑士的铁甲。
“他们甚至懒得用主炮对付我们。“大副托马斯少校的声音带着哭腔。他手指的方向,俾斯麦号右舷的128毫米副炮正在调整仰角——那些双联装炮塔像趴在巨舰腰侧的狼獾,炮管短粗却透着致命的精准。霍金斯数过,至少有三座副炮的炮口焰正在闪烁,橘红色的火光在灰云下格外刺眼。
这是英国海军的耻辱。从特拉法尔加海战到日德兰半岛,三百年的海上霸权刻在每个水兵的骨血里。霍金斯想起祖父的怀表——1805年,那位老水兵就是揣着这枚表在“胜利“号上见证纳尔逊中将的最后一战。可现在,他的“佩图尼亚“号像被巨鲸盯上的沙丁鱼,连让对方动用主炮的资格都没有。
“全舰注意!“霍金斯抓起传声筒,喉咙里像卡着沙砾,“保持航向170,主炮瞄准敌舰水线!我们是皇家海军,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!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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