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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马尔科姆似乎对这里很有兴趣,他像一个胸有成竹的导游般,在这片破败中踱步,用一种带着考古学家发现古迹般的语气介绍道:“很有意思,不是吗?旧时代的信仰场所,祈求神明庇护的脆弱殿堂,竟然就建立在即将成为新时代能量枢纽、执行神圣进化仪式的关键节点之上。或许,这并非巧合,冥冥之中,某种更深层的联系早已注定。卑微的祈求,终将被绝对的力量所取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目光,最终落在了祭坛后方那扇最大的、也是保存得相对最完整的彩绘玻璃窗上。那扇窗描绘的是但丁《神曲》天堂篇中的场景,贝阿特丽切引导着诗人但丁,穿越层层天界,最终觐见上帝的本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看,但丁的伟大愿景,”马尔科姆指着那扇尽管色彩黯淡却依旧能辨认出****的彩窗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对旧时代智慧某种程度上的“认可”,“由代表神圣智慧与启示的贝阿特丽切引导,穿越象征不同知识层级和美德的九重天,最终窥见上帝的本质——一个纯粹的、散发着无限爱与智慧的、超越一切具体形象的几何光点。看那天使环绕的中央,那个代表至高存在、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完美圆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叶舟顺着他的手指望去。彩窗的中央,确实是用各种深浅不一的金色、黄色和琥珀色玻璃拼凑出的、一个被无数姿态各异的天使和肃穆圣徒环绕着的、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圆形图案,象征着上帝那不可言喻、唯有通过纯粹几何才能勉强暗示的存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纯粹的几何,终极的理性,宇宙的底层代码。”马尔科姆的语气带着一丝向往,仿佛在瞻仰某个先驱的蓝图,“旧时代的先知和诗人,凭借其模糊的灵感和直觉,竟然也能用艺术的形式,触摸到真理的边缘。而我们,‘奇点教派’,将用最严谨的科学,亲手触摸、解析并最终掌握这终极的理性,完成他们未竟的事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然而,就在马尔科姆陶醉于自己的阐释时,叶舟的目光却被彩窗上一些极其细微的、乍看之下仿佛是岁月磨损或工艺瑕疵的细节牢牢吸引住了。在代表上帝的那个金色光圈内部,以及周围几个主要天使的翅膀纹理、他们手中象征纯洁的花茎杆上,甚至是一些云卷的边缘,似乎镶嵌着一些极其细微的、颜色与周围主体玻璃存在微妙差异的、更小的玻璃片。这些微小的色差,在昏暗的光线和厚重的灰尘覆盖下几乎无法察觉,若非叶舟自幼接受严格的符号学、纹章学和图像学训练,对细节、图案和色彩有着近乎偏执的敏感度和记忆力,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仿佛自然形成的“瑕疵”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,这些微小色差点的分布…似乎并非随意的破损或工艺上的失误。它们彼此之间的相对位置,隐隐构成了某种…他异常熟悉的、蕴含着特定数学规律的几何关系?一种非传统的、带着黄金分割和特定无理数比例的嵌套结构?

        叶舟的心脏猛地一跳,如同被重锤击中!一股电流般的战栗瞬间窜过他的脊柱!他想起了《光之书》中那些最晦涩难懂的章节里,描述高维能量或信息在投射到低维空间时,所产生的“信息褶皱”或“维度干涉”现象,其数学表达和几何可视化,正是一种特定比例的非欧几里得几何嵌套模型!这种模型,在石匠会最高等级的密典中,被称之为“神之笔迹”!

        他强迫自己冷静,呼吸放缓,脸上维持着之前的淡漠和些许被强迫参观的不耐,但大脑却如同瞬间被点燃的超级计算机,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疯狂运转。他利用眼角的余光,不动声色地、贪婪地捕捉着彩窗上每一个色差点的精确位置,在脑海中迅速构建出一个虚拟的三维坐标系,将这些点进行映射、连接、计算它们之间的角度和距离比例,尝试进行各种可能的坐标变换和几何投影…

        马尔科姆似乎完成了他的即兴布道和对旧时代的“致敬”,示意灰衣教徒准备带他们离开这个“落后的遗迹”。就在叶舟被迫转身,目光即将离开彩窗的最后一刹那,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雷达,扫过了彩窗右下角一个极其不起眼的、描绘着一个手持书卷的小天使的角落。那个小天使面容模糊,但手中捧着的、仿佛由光构成的书卷上,用几乎完全褪色、需要极佳视力才能勉强辨认的颜料,写着几个纤细的拉丁字母,其字体风格与周围古朴的中世纪风格略显不同,更像是文艺复兴后期或更晚年代的人后来添加上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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