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你被整个世界踹下深渊,是选择烂在泥里,还是抓住身边那只同样沾满污泥、可能唯一能拉你一把的手?你会信一个从“垃圾堆”里爬出来的亡命徒吗?

        (二)疮疤撕裂,血债同源

        南桂生眼里那两簇被点着的狂怒火焰,没立刻喷发。它们像是被硬生生摁进了冰海深处,在极致的压缩和冰冷里,憋着股更吓人的毁灭劲儿。他攥着古董火器的手指,指节咯咯作响,青筋在苍白的手背上像蚯蚓一样凸起。书房里死寂一片,只有窗外帝星舰船引擎低沉的嗡鸣,像头巨兽压在人心口上喘气,越来越近,越来越重,碾得人神经都快断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算账?”南桂生终于开口,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铁锈。他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头,那双深灰的眼睛死死钉在刘忙脸上,里头翻滚着被踩碎的骄傲、被捅刀的剧痛,还有种孤狼临死前的凶狠劲儿。“拿什么算?靠你手下那群在垃圾堆里刨食的乌合之众?还是……拿你这条在矿渣里打滚、连自己亲人都护不住的……被当成废物的命?!”他最后几个字,咬得又狠又毒,像要把心肝都呕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话像淬了毒的短刃,直捅刘忙心窝子最深的伤疤。角落里,一直跟影子似的杵着的铁头,喉咙里猛地滚出一声压抑的低吼,蒲扇般的大手“啪”地按上了腰间那把粗糙的自制大口径器械柄,眼神凶得像要吃人,死死锁住南桂生。

        刘忙却只是眼皮子眯了眯,脸上那道横贯眉骨的狰狞旧疤,在窗外扫过的冰冷蓝光下,像活物似的蠕动了一下。他没动怒,嘴角那抹冷冰冰的弧度都没变。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头,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黑矿泥,轻轻点了点桌上那枚染血的芯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被当成废物的命?”刘忙的声音沉了下去,却带着种让人心头发毛的穿透力,像从地狱裂缝里爬出来,“总比被人当条用废的瘸狗,钉死在耻辱柱上强吧?”他顿了下,目光像手术刀似的,在南桂生脸上那道新鲜撕裂的伤口上刮过,“山顶会那笔‘星髓’的账,做得可真够‘干净’的。‘意外’泄露的辐射源,‘恰好’当值的你,‘完美’吻合的失职报告……啧啧,贾政养的那群狗,舔主子屁股的本事,可比你这过气的‘桂生公子’……强到天上去了。”那嘲讽,像钝刀子割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星髓”这俩字儿,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南桂生的神经上!他身子猛地一抖,脸上那道伤口瞬间充血,变得赤红欲滴,看着就要崩裂开!屈辱、愤怒、还有那种被人当猴耍的巨大荒谬感,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贵族架子。他“腾”地站起来,古董火器的管口无意识地抬起,剧烈地抖着指向刘忙!

        “闭嘴!你这只懂啃烂肉的!你懂个屁?!”南桂生的咆哮嘶哑变形,带着崩溃的边儿,“那是我爹用命换来的位置!是南家最后一块遮羞布!他们……他们……”他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了,胸膛剧烈起伏,眼里那强行压着的火终于失控地喷出来,烧着刻骨的恨和走投无路的疯狂,“贾政!还有他背后帝星那群吸血的蛆!他们要的哪是什么星髓?!他们要的是把所有不听话的杂音碾碎!把蓝色星球变成他们予取予求的大矿坑!我南桂生……不过是他们踩死蚂蚁时,顺带碾过去的一块绊脚石!”他吼得声音都劈了,带着血沫子味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大口喘着粗气,管口还指着刘忙,眼神却空洞地投向窗外那艘缓缓驶过的、象征权势的帝星巨舰,声音陡然低了下去,带着一种浸到骨子缝里的疲惫和绝望:“替罪羊?呵……连羊都算不上。就是条被主人亲手打断脊梁、扔出来喂豺狼的……废狗罢了。”那声音里的自嘲,听着让人心头发凉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南桂生情绪崩溃、心神失守的刹那!刘忙动了!毫无征兆,快得像鬼影!他不是冲向指着自己的管口,而是身体猛地向侧面一倒!同时右手如闪电般探出,狠狠一抓南桂生的衣袍下摆!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心!”刘忙的厉喝和一声微不可闻、却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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