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九)孤灯拭刃,冷雨铭心

        简陋得像个牲口棚的医疗室里,劣质消毒水那刺鼻的味儿,混着新鲜血腥气和一种古怪辛辣的草药膏味道,搅和在一块儿,熏得人脑仁儿疼,直犯恶心。疤脸那蒲扇大的手,动作粗鲁得要命,却快得惊人。他用还算干净的布条子,蘸着一种闻起来像掺了辣椒面的自制草药膏,死死捆扎住刘忙左大腿外侧那个皮肉翻卷、深可见骨的焦黑伤口。每勒紧一圈布条,都带来一阵钻心剜骨的剧痛,疼得刘忙额角青筋“突突”狂跳,豆大的冷汗“唰唰”往下淌,脸色白得像刚从石灰池里捞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嘶…疤脸!你他娘的…跟老子这条腿有杀父之仇啊?!轻点!”刘忙咬着后槽牙,从牙缝里挤出嘶嘶的抽气声,声音都疼得变了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有仇?老子这是在救你的狗腿!”疤脸瞪着一双布满血丝、熬得通红的牛眼,手上力道非但没减,反而又加了把劲儿,“那帮狗杂碎用的是能量武器!烧糊的烂肉不压瓷实了,继续往里烂,你这腿就他妈等着锯吧!忍着点!”他动作麻利地打了个死得不能再死的结,又抓起另一罐散发着清凉薄荷味儿的药膏,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刘忙肋下那道被光束擦过、皮开肉绽的焦黑灼伤上。那清凉感刚上来,就被火辣辣的剧痛给盖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耗子拖着那条受伤的胳膊,脸色也不比刘忙好多少,端着一杯热气腾腾、散发着浓烈苦涩味道的黑乎乎药汤,塞到刘忙手里:“忙哥,快,趁热灌了!老烟枪那边托人刚送来的,说是止血消炎的土方子,贼管用!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忙皱着眉,看着那碗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玩意儿,一仰脖,“咕咚咕咚”硬灌了下去。灼热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,带来一丝暖意,稍稍驱散了失血带来的那股子透心凉。他靠在冰冷的、带着铁锈味的金属墙壁上,闭着眼,急促地喘息着,努力平复着身体里翻江倒海的剧痛和激战后的虚脱。脑子里,却反复闪现着那个独眼灰影逃走时,那如同淬毒匕首般的怨毒眼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情况…怎么样?”他睁开眼,声音依旧沙哑得厉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死了三个兄弟…”疤脸的声音低沉下来,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,像头受伤的野兽在低吼,“伤了七个,耗子算一个。干掉了两个穿灰皮的杂碎,跑了一个,就你放走的那个独眼龙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跑掉的那个,身手是三个里头最硬的,伤得也不轻,一只眼肯定废了,胸口也挨了你一枪,不死也得脱层皮!”

        耗子忍着疼,接口道,语速很快,带着情报人员特有的敏锐:“清理战场的时候,从第一个被你捅穿喉咙那家伙身上,摸出来点东西。”他小心翼翼地从旁边一个染血的破布包里,掏出两样东西,轻轻放在刘忙面前的破木板箱上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一件,是个巴掌大小、黑黢黢的薄片,非金非石,摸上去冰凉刺骨,边缘被打磨得异常锋利,能当刀子使。薄片正面,清晰地蚀刻着一个图案——跟弹壳底部一模一样的四芒星,缺了一角!只是这个更精细,线条冷硬,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、俯视蝼蚁般的质感。薄片背面,刻着一行细小的、如同扭曲蝌蚪爬行般的古怪文字,刘忙一个都不认识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件,是从那灰影战术背心最里头暗袋里抠出来的。不是武器,也不是通讯器,是个小巧的、密封得严严实实的金属管。管身光溜溜的,没有任何标记,入手冰冷沉重。疤脸用匕首尖小心地撬开密封口,里面躺着几颗黄豆大小、呈现出诡异深紫色、表面似乎有微弱幽光流转的…玩意儿?像种子,又像是某种未知晶石的碎粒,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、既危险又充满诱惑的能量波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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